自从穿越之后，病魔便折磨着苏灿。苏灿没有自怨自艾，依旧寡淡低调的活着。他常常会在院落的椅子上呆坐，仰望星空，去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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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穿越之后，病魔便折磨着苏灿。

苏灿没有自怨自艾，依旧寡淡低调的活着。

他常常会在院落的椅子上呆坐，仰望星空，去思考。

他思考的事很多。

如果将明朝成熟的火器放在宋朝，宋朝会不会不会偏安一隅？

如果将唐朝的律法放在秦朝，秦朝会不会不会出现陈胜吴广起义？

如果将后世的坚船利炮放在明朝，明朝能不能殖民全球？

他所思考的，不是一项技术提前拿出来会对朝代发生什么改变。

他想的是人类文明的推衍。

在五百年前的今天，谁会想着一个时辰便能从北平飞到广西？

同样的，当人类文明科学技术提前出现之后，在经过五百年的发展，那时候人类将会面临什么？

广袤的银河系，星辰大海，星际殖民，会不会因为一代代技术的出现，而提前实现？

站在明朝的科学水平上，人类从不敢去想人可以在天上飞，铁轨上可以架起火车高铁，信息技术可以实现两地通话、视频。

同样的，当站在后世的科技水平上，人类又怎敢去想太阳系的边界是什么，银河系外又是什么，遥远的星空上，是否有温床，可以供养另一个文明生存？

这些看似很难，但老祖宗的智慧从来都不可轻视。

只要稍稍指出方向，他们会不会凭着高超的技艺提前实现未来五百年后的水平呢？

苏灿想的很多，但都是幻想，因为他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压根不可能调动任何社会资源。

但他现在看到了希望。

第一，他拥有系统。第二，大明太子近在眼前。

他不知道系统会奖励出来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病症能否被治好，但如果力所能及的能改变汉人未来的命运和格局。

为什么不去做呢？

苏灿沉思了许久，缓缓地开口，对朱厚照道：“黄公子……”

他现在还叫黄照，苏灿也不想去拆穿他。

“为什么你要想着天子去亲征倭奴呢？”

朱厚照理所当然的道：“东南的倭寇时常上岸，烧杀抢掠，当然要把他们灭啦。”

嗯，这就是历史上的朱厚照，敢想敢做。

他其实比任何皇帝都勇敢，土木堡之变就在眼前，他还敢带亲自偷跑去大同带兵出战鞑靼。

他不怕失败，更不怕任何危险。

苏灿轻声道：“那为什么不去想想倭寇为什么出现呢？”

苏灿不是老师，也不会以老师自居，即便他知道朱厚照是太子了，他还是以同等心态去和朱厚照交谈。

朱厚照被苏灿问住了。

倭寇为什么出现？他们早就出现了呀，没有什么为什么啊。

朱厚照挠挠头，道：“不知道诶。”

苏灿笑道：“东南的倭寇真是祸害大明东南的根节吗？”

“啊？”

朱厚照道：“当然是了，难到不是吗？”

苏灿点点头，认真的道：“不是诶。”

“那是什么？”朱厚照不理解。

东南之倭患，根节还是在于利益这两个字身上。

现在大明的一缗丝绸，在境内卖四两银子，送到海外，则能卖十两银子。

而大明对海外施行的政策，除了正常的朝贡体系外，就是全面封闭了。

封闭之后，就给许多利益集团可趁之机。

他们将明朝内部的货品送到海外，转手就能翻一番。

那么海外的国门就一定不能开，市舶司也就一定不能重开。

怎么才能维持住闭关锁国的政策呢？

那只有让朝廷认识到开海之后的祸害，所以倭奴就应运而生了。

倭奴的出现，是为了让皇帝让朝廷看的。

要让大明高层所有人都知道，现在还没开海，倭寇都如此猖獗，若是开海，危害更大。

明朝高层自然不缺聪明的政治家，他们或许已经看出来了这其中的门道。

但没人敢上表奏疏。

为什么？

谁要是建议开海，一旦再次出现东南倭患，那这罪责就要加之其身了，他们的政治对手就会利用此事做文章，将其推向万丈深渊。

谁敢冒这么大风险，去做对自己不利之事？

所以苏灿才会说，朝廷不缺聪明的臣僚，缺的是像于谦那样一往无畏的勇士。

当苏灿抽丝剥茧的将东南倭患根节病症告诉朱厚照后。

朱厚照恍然大悟，然后便恼羞成怒的道：“哼！原来有卖国贼！他们都该被诛十族！”

少年热血，苏灿莞尔一笑。

这其中盘根错节的东西，即便皇帝也会头疼，皇帝总不能随便杀人，杀人要有理由吧？需要证据吧？

需要证据就需要人去查，是人就有暗箱操作的机会。

从古到今，整个社会都是权力者的游戏，底层逻辑是不会搞清楚弄明白的。

你看到的某个大佬伏诛，都是上面需要你看到的，需要你同仇敌忾的，当你怒了的时候，你其实就是权力者的工具了。

朱厚照若有所思，这个叛逆期的孩子第一次开始认真思考了起来。

许久后，他才道：“我先走了啊，赶明我带郎中来给你看病，一定会好的。”

“嗯。”

苏灿点头，也没多说什么，目送朱厚照离开。

朱厚照出了苏灿的小院，身旁便有几个大伴跳出来。

这些都是东宫的太监力士们。

“殿下，苏小先生又给你出谋划策了吗？咱们什么时候启程去东南？”

朱厚照摇头：“不去了，回宫吧。”

刘瑾挠挠头，这不对啊，殿下以前不是最爱出去胡闹的吗？

难倒苏小先生劝住了殿下？

还有，殿下为啥总是到这里来玩？

他们自然想不明白。

朱厚照在小的时候，其实还有一名弟弟，掐着年纪算，他的弟弟应该和苏灿差不多大了。

他和弟弟感情很好，弟弟叫朱厚炜。

那个小鼻涕虫经常会跟在朱厚照身后耀武扬威的乱转，朱厚照作为长兄，小的时候就爱在弟弟面前耍威风，小鼻涕虫经常会拍着胖手说他大哥厉害！

然而在朱厚照五岁的时候，三岁的朱厚炜突患重病，不治而亡。

再也没有小鼻涕虫跟在他后面乱转，让他这个大哥逞威风了。

要是朱厚炜还活着，也是和苏灿一般大，又是一样的重病……

没有人会读懂这个正在叛逆期太子的心思，连弘治皇帝都读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