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信员疾步过来，见他下眼睑乌青，里头还传出齐母的哭声，哽了一下才压低声音：“政委，夫……柳同志的遗体已经被送去殡仪馆了，您现在要过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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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安解释着，语气透着惋惜和敬佩。

齐震远像是没听见，下意识地擦掉柳思慧脸上的水渍，可当触碰到她的皮肤时，他心骤然一紧。

天这么热，她竟然这么冷。

车停下大院门口，通讯员转头看向后座还呆着的齐震远，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政委，到了。”

齐震远黯淡的眼眸闪烁了一下，嗯了声缓慢下车。

想到他一整个下午都跟丢了魂似的，从太平间出来时还险些摔倒，通讯员赶忙下车扶住他。

想安慰，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齐震远拂开通讯员的手，声音嘶哑：“你回去吧。”

说完，深一脚浅一脚地进了大院。

看着他的背影，通讯员于心不忍，沉叹了口气。

圆月高挂，闷热的晚风吹着齐震远干涩的眼角，酸胀上涌。

“震远！”

忽然，熟悉的声音让他登时停下脚。

抬头望去，只见齐母一脸焦急地从家门口跑过来，连声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思慧呢？”

齐震远一哽，不由又想起柳思慧面无血色的模样，唇瓣颤了颤，始终说不出一个字。

见他不说话，齐母面色逐渐沉重：“我听隔壁的说思慧一个多星期都没回来了，你们……离了？”

面对母亲的追问，齐震远沉默了很久，才喃喃出声：“妈，思慧死了。”

齐母眼神一震：“……你再说一遍。”

齐震远下颚紧绷，像是在强迫自己接受现实，声音拔高了几分：“她死了，为了救一个孩子溺……”

‘啪！’

一个巴掌突然狠狠甩在他脸上！

第12章

齐母力道很大，饶是作为军人的齐震远，也被打偏了脸。

“齐震远，我真是白养你这么大！亏你还是个军人，是个政委，你帮于英楠的时候我就告诫过你，别让思慧寒心，现在你居然咒她死！”齐母恨铁不成钢地痛斥道。

齐震远听着，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

看着母亲眼中愤怒，他再一次开口，声音更加清晰：“思慧是为了救一个溺水的孩子，现在人在太平间。”

每说一个字，他都觉得心都被刺穿似的疼。

他都还没有完全相信，更没有接受，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就没了。

明明几个小时前她还站在自己面前，哪怕是在哭，在祈求他的放手，至少还活着，还活着啊……

面对儿子眼中从没有过的痛色，齐母的心登时沉了下去，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妈！”

次日，医院病房。

天刚亮，打从醒来后，齐母就开始哭，哭到没眼泪，只能从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呜咽。

被赶出去的齐震远站在病房外，满是血丝的双眼无神空洞。

通信员疾步过来，见他下眼睑乌青，里头还传出齐母的哭声，哽了一下才压低声音：“政委，夫……柳同志的遗体已经被送去殡仪馆了，您现在要过去吗？”

齐震远眼神闪烁了一下：“几点火化？”

“十点，工作人员说最近天热，不能拖太久。”

闻言，齐震远转头看向半掩着的病房门，推开走进去。

见他进来了，齐母更气了，边哭边骂：“没良心的混球，给我滚出去！你让我死了以后，怎么有脸去见思慧啊！”

齐震远扯动着脸部僵硬的肌肉：“思慧十点火化，您要去吗？”

他知道母亲伤心，说起这事跟是会戳到她的痛处，但他也明白，如果母亲不去送柳思慧最后一程，她一定会遗憾……

而齐母听见这句话，慢慢止住了泪，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耷拉在被子上的手不停地在抖。

半小时后，两人赶到殡仪馆。

工作人员拿来火化证明，直接递给了齐震远。

齐震远怔了一下，才拿出笔在亲属确认栏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同志，我能再去看看我儿媳妇吗？”齐母怀里抱着件淡蓝色布拉吉，眼巴巴看着他，“这是我给她做的新衣服，还没来得及送给她呢……”

工作人员看了眼面无表情的齐震远，还是点点头，带着齐母去了停放间。

相比外头的闷热，停放间冷暗的像冰窖。

齐震远站在门外，呆看着地面，没有焦距的眼神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齐母深吸口气，踏进了停放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