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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魈高洛洛谢全文_第15章

道格拉斯公爵秘书简.斯通。一个毫无根基的美国人，斯坦福大学法学博士，依靠聪明才智和巧妙手腕在公爵府中上位，成为第一幕僚兼公爵私人秘书，成为道格拉斯公爵的官方代言人。坊间传说他与道格拉斯公爵之间存在长期暧昧关系，所以才能这么快走到这个位置。
实际情况是，没有足够的能力和底蕴，他在这个位置上一周都坐不稳。斯通先生年龄在五十出头，相貌斯文，颜值不过普通而已。但是，在政界，容貌从来不是加分因素，良好的出身和风度才是必须。
大多数世家出身的政客都看不起斯通，因为他没有高贵的门第，甚至讲不出一口公学口音的英语，他甚至学不来英国贵族特有的做作和浮夸，一言蔽之，他缺乏底蕴，是个无趣的美国人。让他代言保皇党的最高领导人，简直是羞辱。
但是简.斯通自有一套为人处世的方法，他足够精明，也足够铁腕，在应该灵活的时候灵活，在应该坚持的时候决不退缩，他有仇必报，恩怨分明。所以，谁也不愿意轻易得罪他。
斯通先生和Lord M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前者是代言人，后者则是魔王级别的权贵，如果不是道格拉斯公爵的意外身亡，Stone先生永远不会tຊ有机会跟魔王对垒。
但是事情总有意外，道格拉斯公爵的身后事，最重要的是公爵独女苏菲莉亚的前途，全都着落在他身上去办理。事实上，斯通先生关注魔王已经好多年，皆因苏菲莉亚跟魔王的这场婚约。虽然大家都知道必定会取消，但是一直因为各种事务搁置。
斯通作为道格拉斯公爵府实质意义上的大内总管，不得不作出预案，小心搜集一些大魔王的过往，事实证明他的努力是值得的。他能等到的线索极为有限，魔王的私生活貌似至今空白。世间从未留下关于他的任何传说，除了冷酷还是冷酷，除了事业还是事业，世人皆说他没有心。唯一让他动了真情的，似乎是现在和他杀得不亦乐乎的弟子艾尔伯特。
斯通先生饱经风霜，他没有英国贵族的各种矫情，坚定地要找出真相。历经多年，事情终于有所突破，他通过一个非常偶然的交易，获取了多年前在牛津大学某学生社团集体霸凌新生致人死亡案件的信息；他找不到当事人的任何资料，但是凭着一个老间谍的直觉，嗅到了果实的清香，他正在接近魔王的秘密。
然后，道格拉斯公爵突然遇刺身亡，公爵府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斯通知道虽然他连一张牌都凑不全，也必须出牌了，因为没时间了。他必须孤注一掷，给公爵府和苏菲莉亚搏一个出路。
魔王始终按兵不动，斯通清楚他可能永远不会动。近在咫尺的资源，他都不愿意伸手递出橄榄枝，这是怎样的孤傲和自信啊。斯通想，英国的老牌世家，大抵就是这付德行，死都不会低头，骄傲得要命。
不过，斯通相信自己打出的牌，能够有机会说服魔王。道格拉斯公爵府需要新的掌门人，苏菲莉亚需要一个能够照顾她的丈夫，这两件事放在一起解决的难度高得很，但是斯通就是笃定非魔王不可。
他唯一的依仗只是一件十五年前封尘的故事，而且刺探魔王的秘密，有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但是，他还是走出了这一步，拒绝了幕僚组的其他方案，只有这个是正确的。斯通先生叹息道。
斯通先生这么打算，是因为他没有任何渠道获知Mi6在明斯克究竟发生了什么，以及这个事件对于高层人事的颠覆性影响。
Lord M在自己的私人俱乐部接见了Stone先生，那是一个黄昏，斯通先生迎着漫天深粉色的晚霞，踏入了魔王的主场——温斯顿俱乐部。这个私人俱乐部具有非常悠久的历史，在英国政治圈属于标杆性场所，含义深刻，底蕴丰富，继承于魔王的侯爵父亲。这是个好兆头，斯通想，他在认真对待我。
斯通被谨慎而极有分寸感的行政人员领入俱乐部深处一个封闭的房间时，厚重的木门无声地打开了，一个挺拔的身影出现在眼前。这是Lord M本人没错，但是在斯通的印象里，似乎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把俊美的容貌和骄傲冷酷的气质融合得如此完美。
当他的眼睛看向斯通的时候，蓝色的眼眸里是经年的冰川，空气似乎在他的注视下瞬间冻住了。那是一种非人的寒冷，没有任何正常人类能够抵御这样的气质，他怎么能指望这样一个人善待苏菲莉亚，善待公爵府？
一瞬间，斯通有点退缩，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错了。“你在怀疑？”一个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极为华丽而悠扬的声线，是天赋禀异加上多年贵族教育的熏陶，一般人无法模仿的。
“既然怀疑我，为什么要见我？”对方朝他微微一笑，眉宇之间微含悲悯，仿若冰川解冻，大地回春，山川荡漾。然而斯通心中警铃大作，一个人的一颦一笑，怎么能拥有如此大的力量，令你时而窒息，时而雀跃，除非他是如假包换，不折不扣的魔鬼。
魔王静静地注视着斯通，良久，慢慢道：“你很不寻常，斯通先生，我能荣幸知道你为什么要见我吗？”他调整了一下表情，恢复到一种疏离的温和状态，进入了谈话状态。
“先生，我代表道格拉斯公爵府来和您谈合作。”斯通措辞很谨慎，不掺杂任何个人色彩。
对方给他做了一个“愿闻其详”的手势。然后示意他在沙发上坐下。然后轻轻地按了一下沙发旁桌子上的电铃，马上有人端上茶水，是香醇的大吉岭红茶。
等侍者退去后，斯通说：“公爵府需要新的掌门人，我们选择您。”
“你们需要我做什么？”悦耳柔滑的声线毫无变化，听不出任何情绪。
“完成婚约，继承公爵府。”斯通道，向政敌报仇这种事情根本不必提，都是应有之义。
良久，对方没有反应。斯通抬头看向他。魔王的脸沉没在光线的阴影里，看不出任何表情。斯通明白了，这是无声的拒绝。
斯通知道，问题关键一定不在于权利，他隐约知道魔王近期陷于政治鏖战，眼下似乎陷入了不利局面。在他看来，公爵府的投诚，无异于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虽然做不到雪中送碳，锦上添花必然是的。
然而他拒绝了，为什么？！斯通福至心灵，恐怕是因为婚约，他不愿意结婚。苏菲莉亚的年龄比他小很多，可以轻易掌控，能成就大魔王事业的人，怎么会拘泥于如此小节？难道仅仅是因为骄傲，不屑于政治联姻？不，清高从来不是魔王的特性。
斯通猜想，是因为情之所钟，大魔王在人间尚有挚爱。什么样的爱人，能够保密几十年没有任何痕迹？无论他是男人或是女人，都可以是合法的，除非…他是不可言说，不可碰触的。斯通瞬间睁大了眼睛，一个绝对不可能的猜测浮出水面，无论如何，只能冒死尝试了。
“我想请问先生，这个房间的安全设施如何？”斯通问道。对方扬起眉，似笑非笑地道：“斯通先生在担心什么？一百年前，这里就是我家的主场。”
“您有一位亲人，多年前隐姓埋名，远走异国他乡。”斯通轻声道。
“奥，”魔王的脸从阴影中露了出来，蓝色的眼眸不带任何温度，咬文嚼字地道，“你刺探我的消息，这可不是什么良好的嗜好。”语气异乎寻常的温柔，但暗含着赤裸裸的威胁。
“十五年前，牛津大学一家学生社团涉及一起虐待新生案件，肇事者在事发后均被家族送往不同国家。但是，就在最近一周内，这几个人全部死于意外，被害人的消息被严格保密。”斯通停了下来，看向魔王。
魔王的脸上仍旧毫无波动，雕塑般的侧影屹立于窗前，落日的余晖透过窗户映照在他身上，俊美若天神。
“那个受害人是您的亲人，或是爱人？”斯通的声音颤抖着，说道，“您为他杀了很多人。”
魔王终于转头看向斯通，他的耐心几乎耗尽，淡淡地道：“如果这就是你要说的故事，我听完了。”他把双手交叉在胸前，手指细长而洁白，不沾人间烟火般的高贵冷艳。这样的手，不会轻易沾染上鲜血。魔王杀人，从不需要亲自染血。
“当年，您带着受害人离开了牛津，去了一个疗养院，疗养院里一个护士在换班时偶尔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事情；她聪明地离开了，恰巧她是我的侄女，亲侄女。后来，她听说那个疗养院在六个月以后烧毁了，烧得非常彻底，什么都没有留下。”斯通结束了他的故事。
房间一片死寂。斯通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威压扑面而来，魔王坐在他对面，修长的双腿交叠着，左手垂放在腿上，右手则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左手腕，身姿坐得笔挺，嘴角弯起，但笑不达眼底，上位者的威严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清了一下嗓子，身体微微前倾，俯视着斯通，长长的睫毛在眼帘上打下一片深色的阴影。“你跟我说这些匪夷所思，毫无根据的话，是要惹怒我吗？”他的声音很低，几乎是用气声发音。
他的语调依然婉转，但是一股无法忽视的气流涌动着，咆哮着，冲撞着斯通的神经，令他心生寒冷，仿佛一团黑色的浓雾包围了他，红色的，火焰般的，魔鬼的眼睛正在紧紧地盯着他，这是魔王的怒火，必须以血止怒。
砰的一声，窗户重重地关上了。斯通被吓了一跳，茫然四顾。紧接着，连续噗噗噗几声，四面墙壁上的家族人像油画竟然毫无征兆地燃起了火焰，而且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蔓延开来，短短几秒钟后，熊熊火焰就覆盖了整整一面墙。